你是否曾希望過一個與現在有所不同的人生?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會想怎麼過?對於你現在的人生際遇,後悔嗎?
日劇〈重啟人生〉(ブラッシュアップライフ) 某程度上幫助我們思考這些問題,讓我們有機會更深入去思索人生在世背後更為關鍵與重要的問題。(以下略有劇透。)
生而為人為了什麼?
劇中主角近藤麻美,死後被告知因積德不夠,所以下輩子將投胎成為食蟻獸。為了逃避這樣的下輩子,她在還搞不太清楚怎麼積德的情況下,就選擇重過自己原本的人生,並嘗試做出不同選擇來「積德」以達到「轉世為人」的目標。然而她在多次重生的過程中,卻超乎她自己的預期之外,走出了偏離她原本目標的不同人生。
通過麻美的轉世際遇,我們可以看到本劇更深層的質問:「人生是什麼?」,亦即「當人」的意義是什麼?麻美在她不斷轉世重生的過程中,發現了人生意義所在,或者應該說,她某程度上發現了「成為人的真正意義」,因為成為人如果跟成為食蟻獸一樣,都只是在「度日子」,她幹麼那麼累去積德成為人呢?當隻食蟻獸不是反而更簡單輕鬆嘛!然而,不管是選擇投胎到下一世,還是重活一次原有的人生,若我們不去思考活著的意義,一而再三的輪迴不僅成了例行公事,還陷入無法逃脫的迴圈悲劇中。經歷多次重生的麻美,領悟到比起會不會變成食蟻獸,友誼重要得多,這某程度上使麻美掌握了超脫輪迴的關鍵,也讓她有機會跳脫輪迴迴圈本身帶來的不幸。
本劇選擇以友誼為主軸,並透過重生的劇情安排,讓主角意識到誠摯的友誼能帶來活著的價值,因而讓她願意為此努力、珍視重獲的友誼,因而獲得幸福。我們也可以想像,若麻美還能夠繼續不斷轉世,帶有前世記憶的她,將更有機會發現到「當人」的其他意義,除了友情,她將會發現轉世成為可做出不同選擇的人類,有能力成就許多值得做、值得追求的美好事物。
相對而言,食蟻獸很難「積德」,這可是擁有「能做出不同選擇」的人類才會有的機會。意思是說,成為食蟻獸和成為人的最大差異,在於人有機會可以選擇成為「好人」。哲學家們很早就注意到人的這個特質,並且提供了如何成為好人的方向與方法。
「好人」是什麼?
雖然,我們對於如何當個好人,隱約知道答案,譬如,無緣無故殺人放火肯定不是個好人。但真實生活中,並不總是這麼明確。舉例來說,麻美第一次重生之後做的一件「好事」,是阻止一段婚外情的展開。但我們其實可以問,麻美要怎麼確定她這麼做真的是在做「好事」呢?萬一,這段有機會修成正果的感情才是真愛呢,那原本以為是做好事的行為,就變成是在破壞別人的幸福了。譬如劇中有一世,忙了大半輩子,盡力積德過完一生的麻美,卻被告知要轉世成選擇自由度更低的海膽,讓她根本完全無法接受。由此可見,比起轉世為人,更重要的問題,恐怕是如何才算是當個好人了。不過在這部戲劇中,並沒有特別去討論怎麼樣才能算是個好人,美劇〈良善之地〉(The Good Place),對於如何成為一個好人,則有詳細教學指南,彌補了〈重啟人生〉欠缺的部份,相當推薦大家一看。
須特別澄清的是,「好人」,可以廣義地來理解。成為好人,不只是做出道德上對的行為,也包含盡可能發揮自己的天賦能力而有所成就。就譬如劇中的麻美,曾一度選擇成為電視媒體人,並從職涯中獲得成就感,這個經驗相當不同於她一開始擔任公務員時的感受。有趣的是,劇情最後麻美還是選擇當公務員,但因為有過重生的經驗,讓她能夠在這份工作中找到意義。一份你原本可以獲得成就感的工作,可能漸漸變得無趣,而一份無聊的工作,也可能因為你的積極態度而變得值得做,關鍵在於我們是否發揮所長、認真投入。不少哲學家都曾指出,盡可能發揮天賦是成為人的重要任務之一。
那麼做好事、發揮天賦就能成為真正的好人了嗎?劇中有一段,麻美原本以為自己在某世擔任研究員的成就是對人類做出貢獻的好事,後來才發現如果沒有她,反而有更好的研究進展。這顯示出,我們要能做出比較正確的行動,依賴於我們對世界的了解程度。諸如斯多噶學派的道德哲學都會強調,成為好人的先決條件是對世界有正確的認識,否則我們很難做出對的事。
總地來說,要成為好人,首先要對世界、對自己與他人有正確的認識,如此我們才有能力做出對的行為、發揮自我天賦、成就人生,這些一併構成了「好人」的完整意義。
隨時重啟人生
當然,我們不是很確定人死後是不是真的有輪迴轉世,但假使真的有,正在閱讀這篇文章的你,有機會比麻美做得更好,通過哲學反省的幫助,我們可以早早開始認識「善」,真正去做出可積德的事情。
而如果根本沒有輪迴,我們仍然有機會過一個不悔的、充滿意義的人生,只要我們能在做出人生行動前的每一刻,都先想想做了之後是否能讓我們活出一個更值得過的人生。身為人,某程度上,我們可以透過反思與行動,隨時「重啟人生」。